天明

【羡忘】竹叶殇(7)

身体好些了，开始更新。

翌日，蓝忘机醒来的消息传遍了全营。

自蓝忘机担任仙督后，对原有的制度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，撤掉了原先有名无实的副督一职，新设春夏秋冬四令，分掌决策、执行、监督、教化之责，有各家推举门内青年才俊担任，三年一任，两任一轮，几年下来，渐成气候。如今纵然他重伤昏迷，军中一切皆能正常运转。但主帅受伤军心难免浮动，如今他醒来，众人皆是大喜过望。

中军帐中，各家宗主长老正在议事。因魔患已除，仙督也已经脱险，大伙心中也轻松了些，议事也不似往日那般沉闷。众人向蓝曦臣问候了蓝忘机的病情后，聚在一起谈些杂事，不觉已是红日西斜。

蓝曦臣看天色不早，正想让大伙儿散了，忽有人犹犹豫豫的开口道“当日各家宗主提议封山镇压，乃是无奈之举。早闻仙督大人精安魂，善渡灵，不知可否请仙督出手，度化氓山亡灵，还玉门以安宁。”

魏无羡闻言正欲开口，却被姚宗主抢了先“霍宗主此言差矣，仙督大人虽已醒来，但身体尚弱，岂能耗费灵力。况且度化耗费人力物力未免太大，仔细算下来，得不偿失啊，还是镇压为妙！”

这霍宗主刚刚继位，自知人微言轻，平日里议事从不多话，刚刚那番话怕是已经耗尽了全部勇气，却被姚宗主驳了回来，哪还敢再开口，只能求助的把目光投向四周。

可是众人对姚宗主所说皆是一脸赞成，他眼见求助无果，只得咬咬牙再次开口道“凡仙门行事，当以度化第一镇压次之，怎么到了姚宗主这儿反而反过来了？且血魔凶悍，又遭横死，怨气极大，倘若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，后果难以预料。纵然无事，氓山本就埋葬了无数士兵亡魂，与血魔怨灵两厢叠加，又能镇压到几时。”

一席话说的众人都皱起了眉头，蓝曦臣沉思片刻，转头问魏无羡“魏公子，倘若由你布阵镇压，可保几年平安？”

魏无羡面沉似水，右手无意识的在腰间陈情上摩挲，半晌方道“多则七年，少则五年。若是再次镇压，耗费要增加两倍不止。”

此言一出，帐房内顿时骚动起来，有几位宗主互相对视一眼，有些为难道“泽芜君，若是仙督决议度化，我等并无异议，可这费用。。。”

众人把目光投向了霍宗主，度化之事得益最大的自然是玉门，那么钱自然也要霍家拿大头。

霍宗主面对众人的目光，显得有些局促，嗫嚅道“度化花费之事，我。。。。”他稍稍停顿了一下，似有些踌躇。

有人冷哼一声“大道理说的是极好，怎么说到钱就气概全无了。”

更有人阴阳怪气道“老弟此言差矣。未必是霍宗主不想出钱，只怕是他想出也做不了主啊！”

一句话把霍宗主噎住了，脸顿时涨得通红。

霍家遭逢大难，嫡系子弟死伤殆尽，唯有三房的小儿子霍英因为父母早逝，身体孱弱，被寄养在了乡下，才躲过了这一劫。是霍家的卧龙君将他从乡下接回来，又一力将他扶到了宗主的位上。可他一个十几岁的乡下孩子又懂些什么，便暂由卧龙君代为摄政。族内本就风言风语，说他傀儡而已，此时讲来，更是诛心。

欧阳宗主为人厚道，见他难堪，赶紧打圆场道“各位都是为了解决氓山之事而来，必会竭尽全力。今日已经不早，不如改日我等禀明仙督，定下度化一事，其余的以后再议吧！”

魏无羡忽然笑嘻嘻开口道“玄门行事自然当以度化为一，此事不必回禀蓝湛。至于这钱财问题，”魏无羡转头道“我记得五年前蓝湛便召集各家拟定了章程，如今请令官出来裁定便是。”

现任令官出身兰陵金氏，家里祖祖辈辈都是金家的账房总管，自小在钱堆里长大，算账不用笔墨，记账全凭脑子，是出了名的钱串子，此时当即起身道“仙督早有法令，此类事件仙督银库出四成，其余六成由当地仙家分摊。如一时筹措不足，以当地的田地、房产等物做抵押向银库借贷，头三年不计息，之后每年三厘，期限不超过十年。外地仙家如愿提供借贷，可自行协商，但利息不得高于一分。”

众人听得频频点头，当日蓝忘机制定章程时，颇有些人不以为然，一些自诩清高之士还感叹“可惜如含光君这样的人物竟然也俗了！”，如今想来，不由得暗暗赞服蓝忘机有先见之明。

欧阳宗主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忍不住问“这可不是小数目，就算肯借，可是银库现在里有这么多钱吗？”

“是啊，是啊！”姚宗主马上打蛇随棍上“大家手头都不宽裕，若是拿出了这些钱，若是再有什么灾啊，难的，怕是难了。”

江澄忽然开口道“难也要办，若不借此机会，一举歼灭，事后若有反复，只怕代价更大。此事我云梦江氏自然是管定了。霍门主，你缺多少，尽管说来，挪动挪动，总能挤出来。”

欧阳宗主捻须笑道“江宗主高义，我老头子也不能落后啊，这钱我也出一份。也不用什么抵押物，玉门出产香料，我正想建个贩香料的马队，便算你我两家合伙做买卖，钱就从贩香料的利润里出了。”众人受此触动，皆纷纷响应，答应出钱帮忙。

魏无羡抚掌笑道“好好好，大家有钱的出钱，那我魏无羡只能是有力出力了。”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。

霍门主眼圈发红，起身一躬到地，哽咽道“多谢各位鼎力相助，这份恩情，霍英记下了。我回去定然倾全族之力度化氓山怨灵，此后永镇玉门，保一方平安，绝不让大伙的心血白费。”

深秋日短，此时外面天已经全黑了，蓝曦臣便让大伙儿散了。有些无事的还留下说些闲话，魏无羡挂念蓝忘机，不与他们纠缠，施个礼便先走了。

转过几道帐篷，却是一怔，霍英站在前面，正在愣愣出神。魏无羡心下奇怪，出声问道“霍宗主，想什么呢！”

“啊？啊！”霍英回过神来，有些慌乱的摆摆手，“没，没什么！”

魏无羡顺着他的方向望去，心下明白了几分,笑道“霍宗主可是要找卧龙君商议今天的事，为什么不进去？”

“我，我不敢去见先生。”霍英绞着手指头，不像宗主，到像个犯了错的孩子，“先生说此后议事要我自己去做主，可我不知道我这么自作主张，先生会不会不高兴！”

魏无羡叹了口气“霍宗主，你可知卧龙君的号乃是霍家灭门后才改的吗？”

霍英点点头“我知，先生此前号飞龙尊，娶飞龙在天之意。”

“那你可知他为何要改！”

霍英一愣，想了想道“霍家遭逢大难，元气大伤，先生此举应是韬光养晦之意！”

“是，但不全是！”魏无羡见他仍是一脸不解，上前拍拍他的肩，意味深长道“鞠躬尽瘁，死而后已。谣言可以杀人，霍宗主自然不是那扶不起的阿斗，可也莫要学了周成王。”

1.这章蓝忘机没有出现，但是有一些侧面描写。我觉得蓝忘机真的不是那种只有武力值高强的人，他十几岁就协助哥哥管家，蓝曦臣不在时也是由他代理家事，所以他应该是很有管理头脑的，不然他也不会贸贸然接过仙督的担子。而且我觉得他继任仙督，肯定是要做一番事业的，不然怎么对得起他“锄强扶弱，无愧于心”的誓言呢。

2.再就是这里的魏无羡其实挺会做人的，不过我这也是有根据的。其实原著中的魏无羡或者洒脱不羁，但绝不是不通人情世故。求学时他是一呼百应的孩子王，几句话就能收服温宁，虽然和他的热情善良有关，但也可见魏无羡是个很有领袖魅力的人，如果不是造化弄人，他能是个领导型人才。重生后义城带着各家子弟脱险，指点蓝忘机不要一人把担子全担下来，让各家都来出力，可见魏无羡也是很会来事的。其实魏蓝二人都是典型的知世故而不世故的人。

3.文中的制度啥的都是我瞎编的，大家看个热闹就好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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